走入影劇的物理學家
1992 年秋季,熱愛歌劇的霍金發現自己成為紐約市大都會歌劇院的舞台角色,講明白點就是成為一個稍微吊離舞台的人物。
那齣戲不是華格納歌劇,而是先前幫《時間簡史》影片配樂的作曲家菲利普.葛拉斯(Philip Glass)的新劇《航行》(The Voyage)。大都會委託創作《航行》來紀念哥倫布航向新世界五百週年慶,不過葛拉斯決定不再重講哥倫布的故事。於是他讓哥倫布成為人類渴望探索、發現的象徵。歌劇序幕有個坐輪椅的人物,分明就是隱指霍金,在舞台上空飄蕩並吟誦:「眼光嚮往哪裡,航行就朝向哪裡。」一片滿布行星的天空出現,彷彿是他變出來的,然後他就朝遠方飛去。
- 《時間簡史》紀錄片
隔年,霍金還更深入參與一次短期冒險行動,而且在心中留下美好回憶的不只他一人,還包括許多人,那是一趟(想像的)飛航旅程,而且遠比他在真實生活依然期望從事的次軌道飛行還更英勇。他那趟飛行並沒有(換個口味)乘著理論物理學的翅膀。 事情從 1993 年春季開始。當時為慶賀《時間簡史》發行家庭影視版辦了一場聚會,李奧納特.尼摩伊(Leonard Nimoy)獲邀與會。尼摩伊在《星艦奇航記》裡飾演瓦肯星人史巴克,還榮膺使命為聚會引介霍金。 依《時人雜誌》(People Magazine)所述:「瓦肯最著名的後裔,迅即與地球最富人望的宇宙學家做了心靈交融。」這樣引經據典,所有星艦影迷全都心領神會。尼摩伊得知霍金是星艦的影迷,而且像其他粉絲一樣渴望粉墨登場,於是他聯絡該劇執行製片尼克.伯爾曼(Nick Berman)。伯爾曼立刻安排三分鐘橋段,穿插星艦劇集〈後裔〉(Descent)的開場段落。
那場戲的背景設在星艦企業號的「全像甲板」,那是艦上一區,能以全像技術把船員的幻想變成「實境」。這段演的是仿生人百科,幻想自己和愛因斯坦、牛頓與霍金打橋牌。結果毫不奇怪,這當中只有霍金角色由霍金本人飾演。他提前收到腳本,編好程式把他的台詞輸入語音合成器。
從 1990 年代到二十一世紀的前十年,霍金還能做出幾種臉部表情,而且在飾演自己的角色時,他把這項能力發揮得很好,那一集的導演亞歷克斯.辛格(Alex Singer)表示;「所有人都很驚訝,怎麼他的臉部竟然有這麼高的活動力。這背後的生命力非常明顯。」扮演牛頓的約翰.內維爾(John Neville)也說:「當你說的話引出那樣一幅微笑,一天的辛勞都有代價了。真的!」布侖特.史派納(Brent Spiner)飾演劇中主持那場牌戲的百科,他總結表示:「往後當伯爾曼和我都住進老人院,我們肯定會坐著搖椅談起霍金。」
看來霍金也很能掌握事情的輕重緩急,他在拍片時說過:「不拍片演戲時,我喜歡解決物理學問題。」他有一件憾事:「可惜當時紅色警報響起,我贏的錢始終沒有到手,不過我把他們全打敗了!」
這個星艦客串角色讓霍金又一次大出風頭,程度幾乎凌駕《時間簡史》幫他贏得的名聲,還為他在同一年(1993)發表《黑洞和嬰宇宙及其他論述》(Black Holes and Baby Universes and Other Essays)創造有利的條件。不久他又在流行文化幾度露面,平克.佛洛伊德樂團(Pink Floyd)《藩籬警鐘》(The Division Bell)專輯的〈盡情吐露〉(Keep Talking)曲中,便出現他的電腦化語音。
In loving memory of Stephen Hawking. It was an honor to have him on The #BigBangTheory. Thank you for inspiring us and the world. pic.twitter.com/9rWoYqIToy
— The Big Bang Theory (@bigbangtheory) 2018年3月14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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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除了出現
- 在《銀河飛龍》的影集中,霍金也曾在《生活大爆炸》中作為他自己出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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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障者與物理學家的代言人和角色楷模
星艦劇集也讓身體有不同障礙類型、程度的年輕人注意到霍金,而且影響力遠超過他那幾本書。 《時代》雜誌於 1993 年 9 月刊出一篇報導,描寫他在西雅圖對坐輪椅的青少年發表演說,還形容在那一個多小時,全體聽眾都聚精會神,聽得入迷。演講結束,聽眾簇擁發問,他們請教的問題多半涉及身障者的實際生活和相關的政策議題,科學和宇宙學反而問得不多,他們等待霍金敲出他的答案,一邊咧嘴笑不停。眼前這位是知名科學家、暢銷書作者、《銀河飛龍》星艦影星,而且他和聽眾同樣是肢體障礙。 霍金沒有說錯,儘管影響好壞參半,但他的聲望卻間接的幫助了其他身障人士,這也是事實。
- 霍金 2008 年於 TED 發表的演講《我們的宇宙如何開始》(可開啟字幕)
後來他採用其他幫助方式。1995 年夏季,他在倫敦皇家阿爾伯特音樂廳(Royal Albert Hall)向一群聽眾發表演說,五千個席次滿座,這種群眾號召力可不比尋常,所得收益全數捐給肌萎縮脊髓側索硬化症慈善機構。他還幫忙推廣身障輔具科技展,稱為「對我說話」(Speak to Me),會場設於倫敦科學博物館。不論在世界任何地方,只要有他現身或提供贊助,幾乎都能保證座無虛席。
《新聞週刊》在 1993 年 1 月號刊出的一篇報導描述,民眾和媒體在加州柏克萊幾場演說現場的狂熱表現,許多聽眾都提前不只三個小時來佔位子。他一駛上舞台中央,攝影師就推來擠去搶好位置,接著閃光燈此起彼落。以這種方式來幫助身障人士,是很有價值的好事。
十年下來,霍金成為一位掌握群眾的大師,或者說,這完全是一種機遇,每當民眾和媒體需要提升注意力時,他總是想得出能吸引人們注意的說法,他的一位助理就曾這樣對我說:「你也清楚啊,他並不笨啊!」不論那是指什麼,總歸是一個優勢,不但幫了自己,為身障人士代言和宣導科學也都有好處。
電腦病毒是生命嗎?挑戰最高指導原則
1994 年 8 月,波士頓麥金塔世界博覽會(Macworld Expo)一段背離常態的刺耳宣言登上世界各地新聞版面:「或許這就道出了人性的某種特點,至今我們創造出來的唯一一種生命,完全帶有毀滅特性。我們按照自己的形象創造生命。」霍金這段話是在談電腦病毒。
電腦病毒是不是一種生命?霍金認為它們應該「算是生命」,接著這種說法便掀起一陣騷動。
當時新推出的星艦系列《銀河飛龍》一齣劇集,畢凱艦長和一種超智慧病毒交手,最後還和它協商,並沒有把它毀掉,以免違反星際艦隊不得干預任何外星社會內部發展或社會秩序的「最高指導原則」。就這起事件,摧毀病毒就構成這種違例行為。顯然《銀河飛龍》編劇都認同霍金的說法。眾多星艦影迷和霍金粉絲,都很樂意分從正反兩方加入辯論。
「一種有生命的事物通常具有兩種元素,」霍金表示:「首先是一套內部指令集,告訴它如何自行延續並自我複製;其次是一種用來執行那組指令的機制。」我們所知的生命都是生物型生命,而這兩種元素就是基因和代謝,不過「這裡必須強調,它們完全沒有理由非得是生物型。」電腦病毒能自我複製並移入不同電腦,感染互聯系統。儘管不具有一般所稱的代謝作用,病毒卻像寄生生物那樣使用宿主的代謝機能,「多數生命種類,包括我們人類都是寄生型的,因為它們得靠其他型態的生命才能取得養分,保障自己存活。」
有關生命是什麼、不是什麼的問題,生物學依然沒有定論,因此生物學家應邀就此提出見解時,都不願表示霍金是否說對。
電腦病毒確實和某些生命定義相符。 霍金在那場演講尾聲又提出一個令人詫異的主張,隱指「生命」有可能包括哪種類型。人類壽命太短,無法完成恆星間或星系間長途旅行,就算以光速都辦不到。不過就機械式太空船來講,這種長壽要件就不成問題,它們可以在遙遠行星著陸,採擷各地資源建造新的太空船。這趟航程可以永遠延續不絕。
「這群機器可以成為以機械和電子元件為本的嶄新生命型態,不必(像生物型生命那樣)完全靠大型分子。」霍金說出了一個冷酷的預言。
本文摘自《時空旅行的夢想家:史蒂芬.霍金》,時報出版,2017 年 12 月 12 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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